刺杀乱象初露端倪 卫瑜推项斯遥发奔走无慈宁宫 直至无一奔逃

卫瑜拉着项斯远远地疾步冲出慈宁宫，冲出宫门口累，气喘吁吁地停下来。 门外的黎明等早就迎在门口了，看到卫瑜又急急忙忙跑了出来，吓了一跳。 “殿下，我怎么能跑？ 拉到伤口上怎么办？ ’黎明震惊得失色。 卫瑜此时没有这个，她现在羞得浑身不自在，一出宫门就放开项斯远挽衣袖的手。 项斯远远地放下手臂，藏在宽袖里的指节微微卡住，无言的尴尬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。 卫瑜在心里骂了一句，尴尬得脑袋发麻。 这是什么事？ 两个人不能再清白了，但要弄清楚这一点却很辛苦。 任何事涉及男女的话，还是会变成这样的麻烦事。 “咳嗽，”她干咳了一声，“你今天过关了。 祖母应该不会再为难你了。”装作镇静的样子。 项斯远远地凝视着她红彤彤的耳根，感到局促不安，站在一步之遥，低声说：“刚才说了失礼的话，请不要见怪。” 被冷笑威胁的人他，差点丧命的也是他，但刚在正主面前婉言谢绝了她的婚事，怎么也说不出口。 这是达成一致的说法。 卫瑜当然不会对他在意这个。 这一节到此为止暴露了。 她挥手说：“不能呆在宫里。 你必须离开宫殿了。 本宫送你回去。 ”。 项斯推辞她身上有伤，本想拒绝，但还没开口，就见她有意说些什么，她就知道一定又要说明正确的事了。 他也没有推辞，只是看着黎明时不断来的脸色，“殿下的伤没有好，不应该长期工作。 还是坐车吧。 我听从殿下。 ”他劝道。 卫瑜看着抬篮子的也是熟人的脸，点了点头。 两人默默地走进前面空无一人的回廊，阳光灿烂，落在卫瑜鬓角的琉璃花上，鲜红的宫殿墙上放出一片光辉。 “本宫被暗杀的事有眉目了吗？ ”卫瑜的眼睛看着前方，声音有点沉重。 项斯远远地皱起眉头说。 "进展不太顺利。 那些刺客在江湖上的绿林草莽群里，干着为人杀人越货的勾当。 剩下的几个活口只是从上峰那里拿钱工作，其他一概不知。 “前几天，狱警刺客不堪重刑募集供品，提到与他们相连的上峰，那个人说他住在平康坊。 ”他说着，突然想起那天在平康坊遇到的区将军，摇着头继续说。 “但是，魏臣带人被捕的时候，那宅子已经人去楼空，桌上的茶还温着。 机关里好像有人走漏了风声。 ”卫瑜慢慢地问。 “你看，五城兵马司还是锦衣卫？ ”检查她的案件的是这两个机关，那个人跑得那么快，泄露消息的大概是这两个机关里的人。 项斯远沉吟说：“锦衣卫归孟管辖，直属皇帝，但五城兵马司人员庞杂，若要走漏风声，五城兵马司中概率更大，魏臣无能为力，已派人清查，现尚未有结果。” “五成兵马司之乱由来已久，你上任多久了，怎么能怪你的头呢？ ”卫瑜瞥了他一眼，捻了捻袖口上扭曲的刺绣，模糊了眼睛。 “你觉得那个幕后主使是谁？ 你为什么要本宫的命？ ”暗杀她的人能知道她的下落，路子能买到江湖上的人，能把手伸到官府里，皇宫、朝堂、草野里都有他的眼线，真的够得着。 这样的人在首都可能也屈指可数，为什么要制造这么庞大的局，买这么多人的手杀她？ 项斯千里迢迢地说：“虽然现在不能断言幕后黑手是谁，但能买这么多人已经很贵了，普通官员恐怕很难有这个财力。”“殿下，请仔细想想。 最近有没有人犯罪？ ”卫瑜脑子里依次扫过几张脸，又一张张否定了。 她这个年龄，受到成帝和太后翅膀下的保护。 久居宫里没有多少别人。 虽然脾气不好，但与各方没有重要的利益冲突。 有些口角很矛盾。 顺势杀了她可能不少，但用那么大力气杀她，真的很难猜测。 最近得罪的只有姜家，说得更深一点，还有怀王。 卫瑜怀疑，朝中已有官员被怀王收买。 如果这些人中有人知道她朝怀王走了，那就有最直接的作案机会了。 但是，回想一下她重生后走了。 扶起项斯远，指使周某造谣，间接逼孟扣押姜沛私宅，趁势中毒推翻淑妃，引发清流与勋贵之争，击溃姜家。 出头的桩子都是冲着姜家去的，而且都是为自己盖好的，从来没有把矛头指向怀王。 谁能猜到她其实是针对怀王的呢？ “我能想到的只有姜家。 ”她想了很久，摇了摇头说。 但是真的可能是姜家吗？ 淑妃刚刚因为对她下毒而被成帝处分，姜嵩也被迫离开半个月。 如果下毒这件事只是姜家势所能及的话，那之后在那个时间杀她，岂不是把自己推向风口浪尖？ 他们有什么好处？ 卫瑜真是莫名其妙。 项斯远也说：“幕后人应该不太可能是姜嵩。 一群暗杀殿下的江湖人士总是散布在各地。 召集这许多军队至少需要一个月。 他说：“幕后的人害怕一月前决定向殿下下手。” 他提醒说：“直到一月，京城才开始盛传殿下和魏臣的传闻，殿下、微臣和姜家还没有成为死敌。” 即便如此，那到底是谁呢……卫瑜越想，朝廷就越可能是无底的潭水，身边的每个人都会从背后刺过来。 防不胜防。 “这件事已经有眉目了，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。 殿下现在在宫中。 皇帝和太后的女神在庇护着。 已经不用担心生命了。 殿下不需要担心。 ”项斯远远地看出她的脸色不好，安慰道。 卫瑜终于笑了，希望如此。 说话间，两人走到甬道的尽头。 牵引的垂花门上来了几个打扮鲜艳的年轻宫嫂。 卫瑜平日多在慈宁宫、干元殿活动，与宫中妃嫔很少来往，看了很顺眼。 黎明时分在她耳旁用安静的声音提醒她。 “殿下，这是杜婆娘和几个美女的小主。 杜奶奶是杜相爷家大屋的长女，入宫还不到一年。 她天生安静，平时不太喜欢出门。 殿下可能没见过。 ”杜爷出身寒门，靠自己的力量耕种小户，完成了朝宰领担任内阁的工作。 不能说是传说性的。 前世元帝登基后，他带着家人辞职隐退，城府极深，但对大殷仍忠心耿耿。 但卫瑜一向不善与宫中妃嫔相处，既然没有任何接触，也不打算过度问候，只是稍微闪人过去，其实不然下轿。杜嫔走近过来，见了她，却是笑盈盈地主动打了招呼，她年纪瞧着不过花信年华，看向卫瑜柔声询问时不像宫妃，反倒像关切弟妹的长姐。“听闻公主近来受了伤，不知如今可好些了？”她眉目温和，笑容可掬，看起来倒不像拂晓说的那样是个喜静淡泊的性情。卫瑜心中莫名觉得一阵别扭，也不欲与她深交，只在轿辇对她草草一附身，回答道：“多谢娘娘关怀，并无大碍。”杜嫔的目光又扫过项斯远，看上去颇为意外地道：“这位是？”项斯远抱拳道：“微臣项斯远，见过各位娘娘。”杜嫔手中轻摆的团扇一顿，脸上的笑容却是不变，轻声慢道：“哦，原来是项四公子。”宫中出现项斯远这样的年轻男子，却是有些少见，更况且还与卫瑜走在一起，便更叫人浮想联翩。杜嫔脸上倒还寻常，可她身后那几名年纪尚轻的美人就没有这份好涵养了，纷纷露出些许异样的神色。卫瑜眉头一皱，但又顾忌着两人名声，不想再招惹流言，便解释道：“他今日是应召随着项夫人入宫，陪祖母说话的，项夫人如今还在慈宁宫，诸位娘娘若是不信，大可去慈宁殿瞧瞧。”杜嫔听了，面上做出一副恍然的模样，淡笑点头道：“自是如此。”卫瑜没了继续应付这伙人的耐心，“娘娘见谅，我还有事，先走一步。”说着她也不管杜嫔如何回答，一使眼色让人起轿。几名美人纷纷对她的傲慢面露不满，唯有杜嫔面上仍带着得体的浅笑，“要事为先，公主请。”卫瑜点点头，才刚走出几步，便听来背后传来隐约的说话声。“如此张狂，皇上和太后娘娘也不管束管束。”杜嫔的无奈的声音响起，“慎言，这可是陛下和太后娘娘最疼爱的昭阳公主，淑妃的前车之鉴还不够么……”跟在卫瑜身边的宫人纷纷沉下了脸。辇轿有走出了一段距离，项斯远才犹豫地蹙眉道：“那位娘娘似乎对殿下心怀恶意，殿下为何……”卫瑜懒懒地道：“这些许小事本宫若还要管，可不要累死自己。”后宫嫔妃宫人众多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，像杜嫔与那几味美人这样的嫔妃面甜心苦之人，她不知道遇见过多少。她们这样几句闲言碎语都算小儿科了，成帝冷待后宫，卫瑜儿时也时常碰到有宫嫔想向她示好、还哄着她让她在成帝面前代说好话、甚至还有对她下手再在成帝面前将她治好借此邀宠的。这些人，大多只在人前对她和颜悦色，一旦到了人后，便立刻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，变得急躁又不耐，当时她们都以为卫瑜年纪小不知事，其实卫瑜记事很早，都看在眼里。后来有几名妃嫔被她抓住戏弄了几回，在成帝面前露了真面目彻底失宠，就再也没人利用她来邀宠了，她顽劣刁蛮的名声也从此传开。长大一些她不肯安静读书，气走了好些夫子，性子又不吃亏，任谁让她不高兴都当场发作，不应付人情世故也不顾忌旁人脸面，宫中的风言风语更是没断过。当然也并非所有嫔妃都是如此，但非亲非故，哪有人会对着一个面都没见过几回的孩子如何发自内心亲近呢？莫名而来的热切，一般都带着其他目的，卫瑜从小就晓得这个道理，所以从来不会轻信旁人。卫瑜一路送他到甬道的尽头，正待留步向他告别返回含章殿，远远瞧见定远侯夫人携着大批仆从招摇过市从宫门外走过，样子活像一只开屏的孔雀。她一时来了精神，朝前方一扬下巴，笑容有些幸灾乐祸，“如今，你该先担心担心自己。”